学校就在前方,校门口的“第一高级中学”几个金漆字在晨光下熠熠生辉。我看了看身旁的严漱,他缓慢地在校门口驻足。
晨辉把严漱的侧脸染成金黄。
我迟疑地想探出手去。
严漱却在这时候伸了个懒腰。
我变手为拳,他呻-吟着,被我没忍住踢了一脚。
学校靠着一座被老师称作“山”的小土堆,周六周日两天期末考试。我们来得早,学校里安静得只有我和严漱的脚步声。晨间似乎还飘散着薄薄的雾,与我呼出来的白雾缱绻在一起。
各自到了考场的一瞬间,铃声骤然响起。我举起笔,心跳还未平复却也不想平复,那种愉快的频率牵扯着我的笔尖。
我写完作文抬头往窗外望去。
下雪了。
——
说起来,学校的考场座位安排是按照上一次的测试成绩排名排的,我自然是在第一考场,严漱则在遥远的以后。考场里很多同学,还好我是掐着铃声进来的,但是我进考场的一瞬间,同学们灼灼的充满好奇的疑问的目光俨然要将我烧焦。
语文考完十二点都没有到,下一场考试在下午三点。我提前交卷溜出考场,却在一楼楼梯看到了倚着扶手的严漱。
他外面套着宽松的校服外套,里面是深蓝色的呢衣外套。外套敞开着,层层叠叠,露出浅灰色的毛衣。
我蹬蹬蹬跑下楼,身后忽然听见有人叫我:
“顾闪——”
是班主任张老师!
我想也不想,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拉住严漱的手腕不由分说开始狂奔。我们在走廊上飞速奔跑,全然一场逃亡。严漱忽然拍拍我的手臂,我心领神会的脱下在背后乱晃的书包交给他。
天了噜!我一定是疯了!
我心里滑过后怕,因为我在班主任眼皮子底下大喇喇地逃走——他甚至还有可能在我身后追出了两步。
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,陆陆续续有同学从考场里出来,不乏熟人。他们叫我的名字,叫严漱的名字。我在前方像是悍不畏死的骑士拉着严漱这个公主披荆斩棘。我躲过一个又一个熟识我们的追缉者,然后回头看一眼拎着两个书包跟在我身后的严漱。书包在他身边晃着。
我笑:“好像裙摆。”
严漱跟着我一直跑到了学校的边墙。我慌不择路,满心的冲动过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办。严漱上前一步来到我身前,他利落地脱掉外套,手臂一用力,将自己的书包连同校服外套丢过墙的那头,再将我的书包也丢过去。
我看了一眼严漱。
严漱耀眼地笑起来。他忽然动作灵活地踩着深红色墙砖的格子,轻轻一跃就跳到了对面。我试着像他一样流利地攀爬,然而我手指抓不住墙壁,鞋尖往缝里面戳进去,却无力地滑下,只能感受到那条缝滑过我的脚趾腹。
我在墙壁上使劲蹬了两下,头顶忽然挂下一件深蓝色的呢衣袖子管。我顺着袖管望见严漱揪着的另一端。
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另一端攀到了顶上。我瞬间换位思考了一下他身处的地位,墙的高度让我晕眩。我眼前一花,整个人从墙壁上滑了下来。
我看见严漱的肩膀在抖动。
他是在偷笑吧。我知道。
“你先下去吧我求你。”我朝他挥挥手:“我要被你吓死了!”
严漱晃晃他的蓝色外套,寒风中只着浅灰毛衣外套的严漱看起来毛茸茸的。
“我拉你上来。”
我无法想象自己被一件外套揪上去的样子:“你收回去!我自己来!”不就三米五的墙吗!
严漱很体贴地开口:“放心,我不会被你拽下去的。”
去死啊!
我一跺脚,严漱终于收手:“好好好,我在那边接应你,你别跺了啊。哎呀好大一个坑!”
我化悲愤为力量,踉跄着爬到了墙上,低头往下望,脑瞬间有种晕乎乎的失重感。
“闪闪。”严漱远远地仰着头,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会发光,他怂恿我:“怕什么,我接住你!”
我被蛊惑了,闭上眼纵身一跳,感觉腰间一紧,正待站稳,脚下却忽然莫名重心偏移,整个人向前一倒,把严漱压在了身下。
我手指还紧紧抓着严漱的肩膀。
“你可真重。”他呻-吟着,被我又踢了一脚。
我站起来拍拍衣服,忽然听见严漱“哎哟”了一声。
“怎么了?”我问,抬头顺着他视线望去,一个耳光劈头盖脸甩过来。我下意识闭眼头一歪,痛却没有落到我身上。我掀起一只眼睛的眼皮,发现严漱挡在我身前,他额上的发丝散落在眉眼之间,姿态却万分从容沉静。
我一紧张凑过去,发现严漱身上并没有红印子。
有人重重地咳了一声,我这才注意到我老爸。他一只手举着,在刚才那个场景下,巴掌应该是根本躲不掉的。唯一的解释就是,我爸根本没有打下来。
我叫了一声:“老爸……”
老爸面色阴沉,额间的皱纹越发深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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